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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善良的偶然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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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為什麽別人的努力便能開花結果,她費勁千辛萬苦卻不能有一絲成果展現。人生怎能如此不公平?

那種失敗的羞恥感在時刻侵蝕著她的內心,現在遇上這樣極大的對比,更如火上澆油般,她迫切的需要一個出口,一個給自己救贖的出口!

中午飯後,其舞便開始加班畫水粉的罰單。教室裏有三、兩個與其舞相熟的女同學正清理水粉的顏料盒,邊坐在其舞的身旁扯個話題聊。

“其舞,你們中午吃飯,聊什麽了嗎?”

雖然不太想提及中午的話題,卻還是有問必答的說:“聊到了年齡,老師比我還小一歲,卻已經是人大的大一新生了。”

“老師果然厲害,她為人怎麽樣?和藹嗎?”

其舞想了想,“和我聊天什麽的,還挺隨和的。至於為人……”

“怎麽了?”

“我其實不了解,只是聽說過一點兒她的傳言,不知道怎麽說……”其舞很遲疑,這或許是老師唯一的缺點吧?

“什麽傳言?說說!”

其舞咬了咬下唇,“前兩天速寫課後的晚上,我在這裏臨摹。聽到一個男生和大家聊天,說她當速寫模特時,坐姿不太好。”

“哦,我聽說來著,說穿裙子時,坐姿不文雅,讓人看見了?”

其舞點頭,“對,我也是這麽聽說來著。不知道是太粗線條,還是故意的,所以也說不好為人……”

“咳咳……”

“其舞,看,我給你找來了書。”趙孜瑤微笑著邁進教室中,揚了揚手中的水粉書。

其舞猛然回頭,便看見了趙孜瑤的淺笑。靜謐的樓層,甚至能聽到她晃動書時的輕響聲。這麽安靜的中午,只有她和三兩個同學的聊天聲,怎麽可能沒聽到話題的內容呢 ?

其舞有些傻眼了,事實上趙孜瑤待她蠻好的,可她卻在這裏議論那些蜚短流長。不自覺的便想觀察她的眼神,其舞想知道,想知道她究竟有沒有可能沒聽到。

趙孜瑤的眼神中,沒有一絲雜質,那單純的溫暖,簡單的實質,似乎是沒有聽到的樣子。可實際上,只要邁上這一層,如此安靜的環境,不可能聽不見!

午睡的時間,她在畫畫,同學清理顏料盒。而趙孜瑤老師,拿著精選出來的書籍,懷著熱忱的心意,想要幫助她。

面對自己這樣的傳謠者,她對自己的態度還是那般和藹、親切,沒有一絲看低和輕視。兩相對比,優劣自明。所以那一瞬間,其舞望著趙孜瑤,慚愧著、羞愧著,忽然便覺得自己的人格是那般的低劣。

她甚至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能說了。說了,也覺著是對趙孜瑤的褻瀆。不說,便覺得自己虧欠了她一份天大的情意。

其舞想起這惡行,或許便是善良的偶然崩潰?不,也不是。幡然醒悟,人不能太執著於某件事。否則即便是聖人也難免誤入歧途,故而才會有“君子博學而日參省乎已”。

這件事說來不大不小,卻關乎人品。正應了那句“蠍子雖小,但須防其傷人;過失雖小,但須防其毀人。”

好在她被趙孜瑤的眼神震醒了,若長此以往,她將變作一個怎樣的人?

畫室的日子很漫長,每一天都被畫筆勾勒在素白的畫紙上;被暈染上不同的色彩;被不同程度的陽光照亮。

黎明,空氣中透著新生的味道,似乎在宣告世人,一切都將是新的開始;一切都還不晚;一切都將有希望;即使通宵達旦,徹夜繪畫,滿身的疲憊也會在黎明的陽光中消失殆盡。

早上的畫室,安靜而有些緊張。靜物臺上的桌布還有很立體的褶皺、每一個水果還透著新鮮的色澤;模特神采奕奕的看著前方,仔細看去,隱約還能辨別出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上午十點來鐘,正是陽光普照的好時候。靜物臺上的靜物被披上一層靚麗的色彩,方便塑造完形體的繪畫者抓住顏色的冷暖對比。

暖暖的陽光爬上模特的臉頰,在安靜的畫室,優雅的氛圍下,令人昏昏欲睡。模特的眼睛不自覺的打架,眼皮輕輕地下滑,又似提線木偶般猛然驚醒、眨眼。一遍又一遍,這時就連學生也被困意打擾了……

午休前的時段,速度快或者水平高的學生正好可以完成一張畫。此時,靜物臺上的水果也完成了當模特的使命。如其舞一般的吃貨,總是要對著靜物伸出魔爪的。

偶爾,碰上水平一般的學生對著老師抱怨:上午還有的靜物,下午就消失無蹤了。其舞等人也挺尷尬,於是下次就掏空了果肉,把正面擺在原位。長此以往,便成了其舞等人買水果、擺靜物,畫完了就自我消化掉。

不久,其舞的油畫也學的像模像樣了,唯一的缺陷:便是其舞尚未形成自己的風格。王老師雖然替她著急,卻也不過分督促。畢竟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何況就連齊白石先生形成自己獨特的繪畫風格也經歷了漫長的五個階段,待到繪畫風格成熟時已近古稀。

於是就連其舞本人也不怎麽著急了,最上心的事情便是和班上的幾名山東、陜西的藝考生較勁,努力追逐對方的水準。

十月的摸底考核,如預料般,其舞位列他們的後面,排在前五。而他們的目標大學也恰好是央美、清美,於是和對方的比拼便成了對高考的另一種試煉。

山東的學生一般都極其努力,在勤奮中練就一身嫻熟的繪畫水平。而陜西的學生較為沈默,富有靈性的才華盡數專研在了繪畫上。

倘若把兩者的繪畫作品擺在一處,可以看出明顯的差別,山東學生的畫展現出身後的功底,而陜西學生的畫,會讓人有一種錯覺,仿佛那不是學生的作品,而是在職教師的隨筆。

其舞時常會仰頭欣賞這些優秀的繪畫作品。偶爾,當她的作品被擺在墻上時,會有些許的不習慣,如醜媳婦見公婆一般,再好也不過爾爾。

於是,在這樣日積月累的觀察和學習中,其舞便觀察出了不同。慢慢地,她的素描也逐漸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風格。

盡管其舞的素描是按照學院派的模式學習,但仔細看去卻又不盡相同。在完成最初的形體塑造後,這種差異便逐漸顯露出來。

當別人塑造完“大”的形體時,那還只是一個初稿。其舞的素描作品卻不同,此時看去,猶如霧裏看花般,雖不清晰,卻帶著一絲朦朧的立體美感,可以就此停筆,算作一幅迷離的春景。

當別人開始勾勒出細節的形體時,雖然已經立起來了,卻較之其舞的素描還是相去甚遠。此時看去,猶如出水芙蓉,帶著清晰明朗的韻味,即使就此擱筆,也可瀏覽出夏季的明媚。

當別人開始上調子,讓形體更為立體時,其舞的畫作已近收尾,還帶著濃妝淡抹總相宜的韻味,畫面猶如少女的妝容,艷麗可人。倘若暫且收筆,那簡直是筆下生花,還繪出了秋月之可憐。

當別人調整調子時,偶有形體呈現出的別扭之態。但其舞此時已然完成,不過還會死前細妝,作最後的精雕細刻,讓枝頭的冬雪如雕花般無懈可擊中又泛著晶瑩剔透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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